【螺絲】2013.12.02

半夜一點五十六分，下床三步化兩步地跳去門口把燈關上，再轉身撲回被窩。肩膀搭在枕頭上四分之三處，被窩繞住身體兩側封個嚴實，一絲冷風也鑽不進來。面朝天仰躺著，手心在棉被下朝上，眼鏡已經脫下放在左手邊的書堆，一片黑暗除了門板下透來一點點微光，和樓下偶爾經過的機車，沒有別的聲光效果。完美的睡眠環境。我要睡了，晚安。

一閉上眼睛，就聽見了。從右上方天花板樑柱傳來的聲音。


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，無法忽視：像是金屬與金屬互相搔刮摩擦，又像削鉛筆掉下細碎的屑屑。規律周期，短但不急，徐但不慢，不間斷傳來一陣子之後，嘎然而止，正當以為消失又鍥而不捨響起。這時街上也無人門底也無光，房間只剩下我和那個聲音。

我想起來，那種擠壓的聲響。是旋上螺絲的聲音。越來越緊、越來越緊，於是發出哀鳴，卻未見停止的徵兆。螺帽螺絲互相消耗，轉永無止盡的圓依舊在原地，沒前進幾格。

這螺絲是太緊，應該有誰讓它好好鬆一下。我心中默想。

那就靠妳了。懸在半空的螺絲說。琳瑯書堆煽動著扉頁附和，眼鏡跟著滑下表面，摔到地上。

我說好。

聲音停了，我依舊閉著眼睛，直線沉入夢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