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旅行過後】2013.10.19凌晨

搖搖晃晃的夜行巴士，只剩前方乘客錶面的藍光還沒睡，一片黑暗中我靜靜打開眼，見到車窗外城市如巨大西洋棋盤羅列。一座座雕像俯瞰我遊街示眾，寂靜無聲，沒有任何人類，生物，只有它們，或群聚或獨立，或龐然或等身，被光柱環繞追捧。方正街道毫無車輛和建築光害打擾她的絕對潔淨，只有街燈矮矮地成為她的裙裾。像是刻意繞行讓我深入肌理，無人可分享，我只能驚奇睜大眼貪婪收盡一切，直到道路離開她的場域。巨大沉默的五分鐘。我至今確信是這個城市當時叫醒了我。我只是路過，她卻展示她如此地美，向我示威。

旅行過後，我最珍貴的記憶，總和計畫無關。


和旅伴在最後一天和好，互相勉勵輪流提著吉他箱子趕上最後一班車。到當地和朋友會合，再一起亂走，邊閒聊，邊被遊民勒索，邊尋找今晚的落腳處。坐過頭到地鐵的最後一站，望眼皆黑僅有一盞路燈孤挺挺的露天月台，和凌晨上工的人們一塊默默折返；也睡過地鐵站，戴著兜帽，和站務老爹遙遙相望。一個人去吃甜點，在大學校園裡乾乾草地上午睡，碎葉沙沙，清清陽光披蓋。將我包覆在大地之上的漫天星辰。前進時被偷過東西，也歸還過別人正要離去時遺留的物品。神秘無人知曉此生吃過最美味的炸花枝丸，和一旁一邊握手一邊齜牙裂嘴的米格魯犬。一連串短暫停留的過程，在巨大機場趕著轉機的一同奔跑和忍不住大笑。和鄰座的旅人經歷一場車程的熟稔，離去時互道珍重再見。教導孩子用中文數數的非裔父親，短短的髮精瘦的身材合身針織衫，接住小男孩的拳頭，親暱如友朋，眼神如暖水那樣溫柔。

早上五點，從到地鐵接風的朋友手上接過熱巧克力，挑剩的另一杯咖啡他自己喝了。熱巧克力喝進嘴裡，溫溫的。很甜。

為了迎接這些無法預排的吉光片羽，所以我喜歡旅行。